青岛市广播电视台首席记者——王丽君


播放次数: 发布时间:2011-05-03 21:16:38 来源:



王丽君~1

 

王丽君

从7月25号我以青岛广播电视局唯一一位北京奥组委官方注册记者的身份进驻奥运会国际广播中心到奥运会闭幕,整整30天,我独自一人转战31个竞赛场馆,亲历并报道了近42场比赛,完成新闻连线86次,制作播出53条录音报道,关注中国金牌的产生量达到28枚,每天除了基本的睡眠,工作时间都迫近18小时,报道的时效、数量、广度、深度都远远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战役性报道,仅工作总量一项就超过平时的3倍。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在与国内国际21600名注册记者、上千家国际著名媒体同台竞技中,我由一名时政节目主持人、记者迅速转型为一个体育记者,用独特的风格完成了一个地方广播记者的奥运使命——声动奥运。

一、不是体育记者,却需要有专业精神

奥运的报道是记者身后的媒体之间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对于中国记者而言,每一则报道都关乎在“西强我弱”舆论态势下增强国家软实力、扩大国际影响力的重大问题。作为一家地方广播媒体能够审时度势,派出记者参与奥运报道,这种战略思想折射出青岛人民广播电台要在这场国际舆论的大角逐中参与竞争、展示实力、力争主动,抢占上风,“发出自己的声音”的强烈愿望。因此参与这项工作之初就明确意识到,必须以一流的、职业化的标准来自我衡量。

然而惭愧的是,我既不是体育迷,也不是专业的体育记者,很多人问我你如何报道奥运?其实我何尝不曾胆怯,面对庞杂的体育比赛项目和一万多名参赛运动员,我也在自问:如何看懂比赛?我能报道些什么?用什么打动我的听众?但是,奥运会28个大项,302个小项,204个国家,11000多名运动员,与其去报道某一场挂一漏万的比赛,不如去从平凡人的视角关切生命。因为人类从1896年开始举办现代奥运会以来,一直追求的是更快、更高、更强,本届奥运会被重新书写的38项世界记录却告诉我们,不管你创造了多少突破极限的纪录,它总是可以被刷新和突破,换言之,纪录只是因为要被打破而存在,它永无止境,从这个意义上讲,任何体育比赛的纪录和胜败都不是永恒的,而唯一不朽的,是体育传达的人类精神,只有它能够在未来人们的心中引起共鸣。

那么什么是这种“人类精神”?我想,是人类不断超越自我的精神。我不是专业的体育记者,而且孤军奋战,但是我可以试着去感知那种振颤人心的力量,可以发现那些不为人知,却极富人性之美的东西,并将它传递给我的听众。

正如对德国选手丘索维金娜的关注,无意间听到了关于她的故事,却强烈地吸引了我。为了给患白血病的儿子治疗,她在33岁高龄代表德国重返赛场,和肖恩、柳金、程菲等一群正值豆蔻的年轻运动员同台竞技。她的肢体已经没有那么舒展,动作略显僵硬,那张瘦削的脸更是掩饰不住的沧桑,但是她自始至终笑着完成了比赛。她是历史上唯一一位参加5届奥运会的女子体操运动员,并且代表过3个国家参赛,而她之所以坚持至今,只因为她是一位母亲。

记不清看过几场她的比赛,也许我不能完搞明白某个体操动作的名称由来,也不能对动作的难度系数作出判断,但我庆幸用眼睛关注到了这位运动员,听到了她心里的语言,而且每次都被深深打动,最终她赢得了一枚跳马银牌。这是一场献给儿子的胜利,尽管它不够完美。但在我眼里,无论是为爱子筹款比赛,还是为享受奥运而战,丘索维金娜的竞技生涯都闪耀着无私的功利。我庆幸自己那样的时刻能在现场,能够于墨痕断处听江流,走进人物内心,感受生命的留白。

为尽可能弥补不是体育记者的短板,奥运之前的几个月我认真完成了奥运知识储备、对报道对象的熟悉、敏锐的新闻判断力和较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训练。我要求自己尽快具备一些体育与奥运素养,做内行的奥运记者。奥运会期间,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我从对首枚金牌的期待、中国优势非优势项目的奖牌突破,刘翔退赛、新世界纪录诞生等重要节点的报道都倾注了自己的热情、展现了自己独特的视角,在与世界各国媒体记者的采访竞争中毫不逊色地完成了对自己媒体的发稿。

二、采访不总是最重要的,人文关怀常存心间

  杜丽射飞首金那天我在现场采访,比赛结果一亮出,杜丽就头也不回地随教练离开赛场,并没有按惯例在混合采访区接受记者采访,这让很多突破重重人数限制和封锁抵达混合区并等候良久的国内外记者大为光火,一位来自山东某报的记者在杜丽伤心离场时竟生生拽着她的衣服,粗鲁地阻止她离场,并大喊:“失掉首金,谈谈感受吧!”此举让杜丽一直绷着的眼泪夺眶而出。站在一旁的我对这位记者的做法感到深深的遗憾,甚至很难原谅,他连起码的对人的尊重都没有。本已承担着巨大压力的杜丽一定对媒体过分看重自己的比赛结果,忽视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而感到伤心吧?那一刻,运动员并没有义务一定在比赛结束后接受媒体采访,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记者竟是一名有着几十年从业经验的老体育记者。

不该发问的时候要懂得“放过”,而应该发问的时候则“机不可失”。

李娜,中国网球女单的奇迹,此次在北京奥运会状态堪称神勇,继首轮爆冷击败大赛3号种子、俄罗斯名将库兹涅佐娃之后,四分之一决赛她又力擒大赛7号种子、美国名将大威廉姆斯。因此,比赛还没结束,就有媒体将“中国网坛一姐”的称呼赠与了李娜,尽管她对此并不以为然。

李娜最终止步半决赛,输给了俄罗斯名将萨芬娜,但这却是中国女选手在奥运会该项目历史上的最好排名,比赛场上,打疯了的李娜朝向为她狂喊加油的中国观众抛出了两个冷酷的字:“闭嘴!”

这个细节被很多记者抓住,尽管她拼尽全力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比赛,但是记者们并不领情,赛后几位外国记者对此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并进而对此刨根问底、穷追猛打,独自坐在发布席上的李娜情绪一度抵达失控边缘,表现出一种女人少有的桀骜不驯,她示意主持人不想再继续下去。

主持人说“最后一个问题”,我迅速举手接过话筒,用友善的声音向李娜发问:“我知道你今年以来一直都受着伤病的困扰,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否能够继续打球,但是你挺过来了,抛开今天的比赛,你想对自己今年的表现作怎样的总结?你认为今年将会是你今后人生的怎样一个节点?”

李娜平静了下来,开始慢慢说出她去年曾经给自己定下目标,打进世界前15,但很多人不知道,为了这一目标,她在奥运会前经历了长达3个月的手术治疗,付出的是满身伤痛,那段时间她对自己的未来产生怀疑,躺在病床上的日子真的是“熬”过来的。说到这里,性格刚烈的李娜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抹掉眼泪,李娜继续说:“今年这段时间我知道了谁是真正关心和帮助我的人,特别是手术期间,与老公相依为命,我脾气不太好,感谢老公,他一直在忍耐、忍耐。未来的日子我要回报,打好比赛。”

了解一个人要从他经历的伤痛开始,李娜也不例外,一个网球场上叱咤风云的豪情女子,心底到底埋藏了多少不想为人知的感受?新闻发布会后有记者对我说,这样大段的表白,在李娜,很少。

三、谨守国际惯例,凡事必可争取

一个奥运记者是以什么状态在赛场上工作?记得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在为奥运记者进行培训时,有两位老师曾经给出过两个完全不同的“告诫”:新华社体育部主任高殿民曾严肃地说:不要试图通过破坏游戏规则、靠小聪明去获取你想要的新闻,这很危险,记者证一旦被吊销,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而国际台的另外一位老师提供的经验却截然相反,他说,要用“不顾一切”的精神去获取新闻,必要时可以放弃自我形象与清规戒律,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我不喜欢任何形式的极端做法,我告诉自己:在任何现场都要首先明确自己能在多大范围内进行采访,如果BOB没有授权我的证件可以去某个位置做采访或者停留,那么一定还有其他可以行得通的办法来实现――争取一切可以依靠的力量,事情往往在不破坏规则的情况下迎刃而解。

张娟娟,本届奥运会女子射箭冠军,此前,中国女子射箭选手已经获得过4枚奥运会银牌,摆脱“千年老二”的尴尬,取得零金牌的突破,北京奥运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契机。张娟娟承担并完成了这一历史重任,或许是由于这枚金牌等得太久,比赛结束时,张娟娟几乎被队友、记者和热情的观众里外围住,然而现场所有的媒体记者也许都无法和我对这位冠军的关注相对比,因为张娟娟是青岛籍选手,她的这枚金牌意味着青岛奥运金牌零的突破。

赛后新闻发布会上,我跟负责会场维护的工作人员恳切地表示了想完成对这个家乡冠军进行率先采访的愿望,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没有回应,礼貌地建议我在第一排就座。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一定是志愿者之间做了沟通,于是在发布会开始,几乎就在我举手刹那,主持人示意让我第一个提问。由于那天的亚军和季军是韩国选手,因此现场用中英韩三种语言进行翻译,这极大地占用了提问时间,最终只有三位记者获得了提问机会,其中第二位是韩国媒体记者,另一位是新华社记者,而我居然是第一个,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的一点坚持与争取,否则我的胳膊一定会被淹没在无数同时举起的胳膊之中。

回想整个奥运期间,当美国“梦八”篮球队全体球员出现在新闻发布厅,当阿根廷男足决赛中问鼎,或者当中国体操男团重返冠军领奖台,在那个时候你才知道你是在跟全世界的媒体在竞争。进入混合区后,你不仅要在西方大块头男记者的肩膀之间将自己挤成照片再塞到被采访人面前去,而且还要在有限的时间里递上话筒抢先把问题问出来,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能够问到采访对象愿意回答的问题,把所有其他的记者打败,也许只有短短3分钟,却往往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与智慧,但是,只要争取,如有天助。我很喜欢台湾跆拳道选手苏丽文所说的,“有呼吸就有希望”。

四、帮忙不添乱,大局意识体现职业水准

奥运会是受人尊敬的战场,北京奥运会报道,其规模的宏大,面临事项的复杂程度,是我国传媒历史上没有遇到过的。各传媒都在充分利用地域或人缘的优势,用尽浑身解数,把奥运报道做到各自水准的极致,但是,与中国国内部分机构和媒体主要关注北京奥运会比赛、场馆等方面有所不同,世界舆论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对北京奥运赛事之外的政治、文化和经济效应的综合评价上,并以此来看待奥运会举办效果的好坏。如同历届奥运会一样,对中国而言,奥运会绝不单是体育赛事,更是一次国家形象塑造的大好时机。

7月25号进驻北京奥运会主新闻中心后,我最先关注到的是几场新闻发布会,主题都是围绕北京空气质量,因为受气候的影响,北京在7月底8月初持续高温、高湿,空气能见度较低,不免给人一种空气质量差强人意的感受,在几天的时间里,北京市环保局副局长杜少连续出现在主新闻中心可容纳800人的“梅厅”,在空气质量上做出不厌其烦的解释。原因是总有一些媒体在对此大做文章:北京空气质量对参赛运动员身体有潜在影响。

然而发布会进行到后半程总会出现一种有趣的现象:西方媒体提出空气质量质疑后,会有一些中国记者也跳出来由此生发开去,引用各种资料数据、运用逻辑推理,提出一些自以为技术含量很高的刁钻问题,令本已疲于招架的新闻发言人更加焦头烂额。事实证明,这样的提问非但没有获取更多的信息,反而成为一些境外媒体报道中的佐料,或者给他们以间接心理声援,对北京奥运会的宣传形不成任何助益。

前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曾说过:“媒体是奥运会的最终裁判。”媒体在奥运会期间所做的任何评价,都将折射出这届奥运会是否成功。因此记者在热点问题面前,尤其是境外媒体关注的焦点面前必须头脑清醒,有准确的报道尺度,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东道主媒体的身份不是说因为在“自家门口”,所以任何事情都可以“以我为主”来报道,恰恰相反,报道的标准比以往都应该更加严苛。毕竟拥有有北京奥运会采访权的中国记者,只是广大新闻工作者的一小部分。我们的笔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全体新闻工作者,更属于广大民众。只有准确定位,才能在北京奥运会的报道中打个漂亮仗。

五、学会当超人:超强身体耐力与心理承受能力

奥运会报道工作的辛苦程度,与记者的常规采访不是一个“能量级”,它不仅意味着体能的付出,也意味着心理上的煎熬。

广播的播出时间是不可延迟的,准备时间永远不足,现场的各种因素都可能妨碍工作。直播准点开始,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不论你在哪里,在忙些什么,都要求记者把赛场的精彩瞬间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语言即时传播出去,比的是速度,是时效,是独家新闻。

有时混合区的刀枪相向的采访刚刚开始,直播间连线电话响起,采访的话筒来不及收回,这边的直播间对话就已经展开,双管齐下进行报道对广播记者而言绝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奥运场馆之间的转场是对记者最大的考验,往往在路上就必须构思好到达现场应该先去哪里、后做什么,如何完成采访,有时抵达一个场馆不足10分钟、一场比赛的结果刚刚显示在记分屏上,连线电话就已经响起,完成采访、回顾比赛、组织语言,头脑中闪现的是什么,语言就同时随着电波播了出去,几乎没有准备时间。如果这时的记者是饥饿、疲惫交织在一起的,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即强打精神,因为广播需要清晰的语言表达和充沛的情绪传递,所以广播记者需要有超强的身体耐力,更需要从容不迫的心理素质。

30天,一个人,陪伴我的是一部电话、一部采访机、一台电脑和一个硕大而沉重的BOB的黑色背包,在北京炎炎烈日下,一天奔波3个场馆观看完全不同的赛事做出报道,我几乎没有时间吃饭和休息。这使我想起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老奥运记者曾说过的:奥运期间的睡眠都是在转场的车上完成,奥运期间的饭都是在电脑旁完成,之所以说是“完成”,因为吃饭和睡觉是奥运记者工作的一部分。

六、享受我的奥运礼物

北京奥运会让我再次拥有了“忘我”的感受,无论等候运动员采访需要30分钟还是1个小时,抑或做稿到凌晨3点,甚至5点,也有非常疲惫的时候,也有孤立无援的时候,但我让自己全情投入――那是最好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忘掉自己是谁的时候,就像采访时拼命举着话筒凑到采访对象嘴前,胳膊放下时才发现腋下衣服已经扯了口子,胳膊酸痛到抽筋,然而那一刻是最美好的。

罗素说,幸福乃是参差多态。一个人内心越丰富、越多样,尤其是对记者来说,他才能更多地体会更丰富的世界,快乐也好,痛苦也好,理性也好、感性也好,自己的生命才能更完整,这是奥运给我的馈赠,而我喜欢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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